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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960年,宋太祖赵匡胤在今河南省封丘县陈桥镇黄袍加身,这场“陈桥兵变”开创了宋代基业,让中国由分裂走向统一,推动历史前进。在“陈桥兵变”一千多年后,与河南陈桥颇有渊源的涵江“陈桥村”,如今正发动一场改变祖辈生活生产模式的“新变”,既让这个历史悠久的木家具之乡重振雄风,也让当地百姓摆脱污染和火患。陈桥村,如何腾笼换凤?对此,记者进行调查。
新建的中国陈桥家具园。
千年工艺一度低迷
作坊经营存在隐患
提起陈桥家具,老莆田人都很熟悉,在他们的记忆里,乔迁新居、儿女结婚,能置办一套陈桥家具,那可是高大上的家当。
67岁的老人陈天赐是陈桥村当地人,曾经办过家具厂,现在转型做陈桥村的家具文化研究。他说,陈桥南边有一条海堤,每逢海水高潮季都发生决堤,给村民生活带来灾难,也给农业生产造成不利影响。穷则思变,陈桥人从唐末开始打造木家具谋生。“《陈桥陈氏族谱》记载,本村从事木艺生涯,人生十几岁以上者,稍有力气即能学艺谋食。”陈天赐说,时至今日,木制家具还是陈桥人从事的主要行业,哪怕不从事这行的陈桥村人也会打造家具,全村子孙五代都从事木工业的占80%,这在全国都是罕见的。
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不让生产家具,陈桥的村民们外出到全国各地打造家具,直到改革开放才陆续回乡办厂。上世纪80年代,一些陈桥人开始在莆田后街开店,经营家具生意。上世纪90年代,是陈桥家具发展最辉煌的时期,生产的联邦椅远销全国,引领了家具风格潮流。
亲历过辉煌,也经历过衰微,陈天赐是见证人。“成也在那时,败也始于那时。”他说,当时,陈桥家具供不应求,每天都有货车进村等候运货。为了按时交货,工匠只能赶工,从而忽略了质量。久而久之,陈桥家具渐渐失去了口碑。后来,陈桥人在逆势中谋变求突破,发展红木家具,但辉煌难续。
2012年,陈桥村40多家规模较大的家具企业联合发起成立“涵江区新古典工艺家具商会”,开始抓生产质量,重树陈桥家具良好口碑。事实上,陈桥工匠手艺高超,制作技艺已列入我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。但一直在做代工,没有形成自己的品牌。加工的半成品,被家具厂家收购,贴牌销售。时至今日,陈桥家具注册成商标的仅有“陈桥玉成”“玉汝于成”“龙跃”“乾清阁”等,80%还在做代工,是我国四大家具城——广东顺德乐从、江苏苏州蠡口、河北香河、四川武侯家具城的主要货源供应商。广东等地现代家具的配件附件、白坯加工等,也大多是陈桥家具厂家提供的。
近几年,受宏观经济等因素影响,我市红木家具面临着成本居高不下、消费需求疲软、市场相对低迷等困境,陈桥家具行业也受到冲击。
在陈桥村采访,当地村民反映,陈桥村地理位置相对偏僻,从白塘湖公园要穿过两个村,才能到达。街道不够用,陈桥家具一条街只能向邻村延伸,2公里长的街道跨越了上梧、江尾、陈桥三个村。“前店后厂”是陈桥村的布局特色。
今年2月,莆田市新中式家具协会携百家陈桥家具企业主向涵江区委发了一份《 加快推进陈桥村庄整治和升级入园解决消防和环保隐患的请求》。请求写道:“陈桥家具在高速发展的同时,在陈桥老村中却存在两大不可忽视的隐患。”
首当其冲的是消防隐患,陈桥村95%以上的厂房存在工住一体、三合一搭盖,大量的木材边角料、木屑、木粉等极易燃物随意堆放等问题。同时,陈桥村道路极为狭窄和杂乱,一旦发生火灾,消防车基本不能到达。如果火情控制不好,极易连片蔓延,后果不堪设想。
不容忽视的还有环保隐患。国家环保部下发史上最严的环保禁令,各中央环境保护督查组入驻各地开展中央环保督查迎检工作,仅佛山顺德区就关停家具相关工厂700多家,勒令整改企业更是不计其数。像陈桥村这样的家具作坊式厂房,通过率堪忧。
陈桥一条街家具店集聚。
“美丽乡村”筑起共识
转型升级迎新机遇
当前,我市提出“美丽莆田”建设,各地“美丽乡村”建设风生水起。陈桥村是莆田最早的家具专业村。村庄前有传统莆田二十四景“白塘秋月”,后有“宁海初日”,且地处莆田“绿心”项目核心区域,“美丽乡村”建设基础良好。该村村民们认为,眼下要消除火灾隐患,把环保落到实处,让村民有宜居的生活环境,才能把陈桥家具产业发展壮大。
目前,涵江区支持陈桥家具产业加快转型升级,已将陈桥村列入“幸福家园”试点村改造。
白塘镇政府也对陈桥村进行调查摸底,并起草《 实施白塘镇陈桥村美丽乡村整治建设促进家具产业升级的报告》。报告提出,结合城乡一体化的发展背景,围绕“人居陈桥、古韵陈桥、魅力陈桥”的定位理念,委托省建筑设计研究院编制“莆田涵江陈桥村产业提升与整治更新规划”。规划从陈桥村自身资源禀赋与制约因素出发,提出引导企业向中国陈桥家具园集聚发展,推进陈桥村向家具销售、商业旅游为主的第三产业转型,建成最核心的集陈桥博物馆、家具企业总部区、电商、研发、设计、游客接待为一体的“特色小镇会客厅”。
为打造全国性的家具产业基地和国家级家具旅游特色小镇,该镇积极推行陈桥村升级入园。在走访中,大多数村民对村庄整治和退村入园产业升级的意愿强烈。经协调,拆迁企业过渡期间的生产和经营场所由中国家具园全部提供,保证生产和经营平稳过渡。
线上销售陈桥家具。
产业集聚抱团发展
家具园区应运而生
在陈桥一条街,大大小小的家具店分布村道两侧,每家都在显眼处悬挂着店招牌。透过各家敞开的店门,各式各样的家具映入眼帘。
陈桥玉成古典家具是这条街最大的门店,店老板陈玉成也经营玉成古典家具有限公司。他家祖上都打造陈桥家具,是这个行业的代表人物。
陈桥家具产业如何打破瓶颈、闯出新路?陈玉成认为,仙游红木古典家具走的是高端路线,有的人买家具是为了收藏而不是实用,广东、浙江的家具则以现代、实用为主。陈桥家具要想成长,也要有自己清晰的定位,同时还要有叫得响的品牌。
陈桥家具坚持选择转型,在沿袭古典家具传统加工的基础上,转向更不受材料限制、更受年轻人喜欢的新古典、新中式家具生产,在工艺上也逐步从初期的粗加工、品种单一,向深加工、精加工、多元化发展,产品质量和档次有明显提高。去年2月,陈桥村300多家家具企业联合成立了莆田市新中式家具协会,陈玉成担任会长。
在家具店后方,是一片生产车间。车间前、街道边,雕刻精美的床板、拼装完成的桌椅、还未上漆的柜子等摆放其间,不时有货车前来装卸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木屑味。记者走进其中一家车间,看到工人们在整理家具配件,几名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工匠正在刮磨衣柜橱门,地上堆积着一层厚厚的木粉。
现场工匠说,陈桥家具不用黏合胶水,也不用铁钉,而用传统的榫卯工艺,这避免了铁钉磨损,导致家具破损,及胶水黏合不牢固问题,同时让家具展现传统文化韵味。此外,家具采用生漆技艺,耐腐、耐磨、不易变形,且富有光泽,手感也光滑。最关键的是不受甲醇、甲苯等化学污染,天然、健康、环保。
在涵港大道与荔城路交叉路口,新建的中国陈桥家具园气势宏伟,成为当地新地标。走进园区,一棵棵绿树点缀在一座座新式楼房间,一排排宽敞明亮的店铺,展示着琳琅满目的家具。
“这家龙跃家具的用材是龙眼木,龙眼木是莆田特有的木材,是莆田传统的家具用料,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,龙眼木原料的家具是莆田家具的一大特色。”园区负责人陈平带记者参观各家展厅,他介绍说,陈桥家具产业历史悠久、产业基础深厚、当前又有新中式创新定位,只有将陈桥特色家具产业发扬光大,才能在短时间内将涵江区工艺美术产业提升到百亿规模。然而,陈桥村受地缘现状限制,产业一直无法突破发展瓶颈,于是中国陈桥家具园应运而生。家具园分三期建设,一期于2014年国庆开建,2016年国庆竣工并试开园,建筑面积9万平方米;二期6万平方米,今年将开工;三期15万平方米。目前,已入驻60多家家具企业,得到中国收藏家协会会长罗博健、中国红木家具第一人陈宝光等业内知名人士的高度评价。
陈平说,家具园距离陈桥家具村仅3公里,与陈桥老村相比,家具园更具地理优势,地处荔城大道和福厦路的核心腹地,物流便利,交通发达。且1公里都市圈将建25平方公里莆田大学城,将来可吸收大学生,培养电商人才。
年轻人在选购新中式家具。
线上线下无缝对接
电商展会共同发力
电商是家具园发展的重要方向。参观当天,陈玉成的儿子陈伟正在家具园展厅楼上,拍摄新中式家具样板照片,作为线上销售的图片。父亲在线下销售,这位90后青年则在淘宝、京东、阿里巴巴等网站开了7家“陈桥玉成”的淘宝店。今年开春,他线上体验店的营业额就达近100万元,营业额超过父亲的实体店,令父亲刮目相看。按照陈伟的理念,新中式家具消费群体是80后、90后,他们更习惯网上购物。电商的优势还体现在可以整合陈桥家具各厂家的产品,集中销售。对于消费者来说,货源更齐全,选择面更多;而对于厂家来说,共同销售,货源互补。记者了解到,为了充实电商力量,家具园引进一家年销售额超5亿元的鑫崛起电商公司,以带动园区其他电商发展。线上线下结合,拧成一股强大的力量,推动陈桥家具产业发展。
“入驻家具园,有利于聚合产业,让厂家抱团发展。”陈平说,涵江区制定了“联百带千”生产模式,以家具园为平台,联合200多家龙头企业共同开展研发设计,对入驻涵江新古典家具产业园的陈桥村家具企业予以贷款贴息补助,并由区政府每年安排500万元的文化产业基金重点支持家具产业提升发展。
这几天,陈平一直在协调今年“艺博会”的事宜。他说,去年尚未开园的中国陈桥家具园成为第十一届“艺博会”中国陈桥家具园首届分会场,展会面积超1万平方米,展位超200个,累计参观人数超3万人,现场实际成交超过3000万元,签约过亿元,获得成功。今年将以“推陈出新”为主题,市、区已多次召开筹备会,将在去年的基础上再创佳绩。目前,展位预约火爆。
如今,在涵江区政府的扶持下,陈桥家具产业得到发展,在“新中式”潮流和家具电商新模式的两大马车的带动下,陈桥家具企业数量超300家,年产值超10亿元,并正以每年翻番的势头发展。陈平建议,政府还要加大对家具电商的扶持力度,尽快落实升级入园,改善产业环境,通过举办专业的家具展会等提高园区知名度和影响力,同时打响陈桥家具品牌。
本版文/图 湄洲日报记者 黄凌燕 林罗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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